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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们的记忆群像,台北城内的同爱与文学— 诗人 罗毓嘉 × 散文作家 谢凯特(台北画刊10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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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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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婚合法化届满一周年的前夕,回首同性相恋的漫漫历程,文学始终走得很前面。二二八和平公园里彼此交换的心情;男校的课堂之间,隐晦幽微的日常动心,都早在台湾的「同志文学」分类诞生前,就潜伏在小说、散文等各类文学书写中。透过文学书写者罗毓嘉和谢凯特的畅谈,彷佛重新梳理了两人作为写作者的创作历程,也看见他们落脚於台北的性别脉络与文学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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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近近的台北关系

宜兰人,高雄出生、台北长大,是罗毓嘉对自己的座标定位,「我从小都住在台北市很市中心的地方。国、高中阶段家住古亭,当时我念建中,我姐念北一女,後来我姐考上台大,我们全家就搬到台大附近。」因为始终生活在他口中「基隆河以南到公馆,淡水河以东到信义区」的「台北市蛋黄区」,罗毓嘉的台北记忆和书写,热切鲜明更带点刺激。

他回忆起1999 年升上高中时,城中的气氛自由,两厅院是艺术体验的开端,穿过植物园就能到西门町约会。那时,建中的BBS上刚成立了MOTSS 版(Member of the SameSex),「有超过十届的毕业学长,都回去注册帐号,大家就在上面分享生活。」那算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同志社群。而除了线上交流,那时还在校的建中生也会在中午时段,相约校园花圃前或回廊上聚会聊天。「然後下课後明明要补习,却去了二二八和平公园约会。」罗毓嘉坦率地大笑着说,从90 年代的最後到21 世纪初,整个台北都是他的约会圣地。而写作是罗毓嘉梳理自身的方式,从隐晦的性别摸索,到大方书写生命中幽微的种种,化为线上的文字、纸上的诗句,缓缓道来。

「建中人都很爱去二二八,没有真的要去补习的意思欸!」一旁听着的谢凯特冷不防地吐嘈。如果说罗毓嘉代表着某种城中心的明快感,那谢凯特相对宁静内敛的特质,就更接近他在〈开车进不了台北城〉一文中,对於城市疏离感的自陈。

作为土生土长的内湖人,比起五光十色的城市风华,他印象中的台北,更多是浸泡在图书馆里、遥望着基隆河的彼岸,灯火通明。「以前觉得,内湖是边缘的,台北车站跟西门町才是台北。後来高中念松山高中,那算是我第一次进入台北热闹的地方。」谢凯特认真地描述。於是,游走在地理与心理意义上的双重边缘,他似乎更习惯书写幽微而深邃的情感,「像我在写《我的蚁人父亲》就是很边缘的,我爸妈是工人,在台北是很边缘的族群;我是同志,也是某种边缘。而这些边缘族群,不断地探测,试图想理解对方的心情,那样很美、又很迂回的东西,是我在《我的蚁人父亲》中所希望呈现的。」
DSC07928 - 复制二二八和平公园是罗毓嘉求学时期的约会记忆场域。

文学作为性别的启蒙途径

看来一动一静的两人相差两岁,其实座落的时代相去不远。在性别意识不算普及的青年时光中,身分认同对於细敏的灵魂而言,是个需要费力辩证的长期抗战。「小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喜欢看男生的身体,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但是当你意识到,别的男生都在看女生,但你看的都是男生,你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其实你这样也是很OK 的。」罗毓嘉解释。谢凯特也若有所思地接着补充,「那时候的学校其实满封闭的,所以当我读到邱妙津,先是《鳄鱼手记》,再读《蒙马特遗书》,我觉得很安慰,因为有一个人也一直在辩证这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的状态。」而这也正是他心中文学的任务所在⸺给予共感,并且给出一种不同的时代论述。

谢凯特认为,许多的观念和价值都是被论述出来的,「你怎麽讲它,那个年代就会怎麽相信它。我觉得文学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关乎我们如何把一个观念变得日常、普通化。我觉得拿笔或是说话的人都有某种话语权,拥有阐述以及定义的能力。」时光无法重来,但文学却可作为一种私密对话的方式,让人们能藉由诗、散文、电影和戏剧,方方面面地重构同志群像,反覆进行诠释、表述与深度理解。

而聊起文学作为一种时空的再现,罗毓嘉缓缓地说起自己第一次接触同志主题作品时的感受,「我高一就看《孽子》,那时候也喜欢去二二八,《孽子》就是在写新公园(二二八和平公园旧称)的故事,所以就觉得跟自己很贴近。虽然中间的时空相差了十七、十八年左右(该书出版於1983 年),而且白先勇写的可能是70 年代末期的故事,实际上我所处的环境可能没有那麽压抑,但那个空间就是大家都会分享生活中苦水的地方。」

因为这般穿越时空的共鸣,对罗毓嘉来说,与其把这些作品化约为「台北同志文学」的范畴,还不如好好享受这些历史场景在文学和现实脉络中交互参照的乐趣。「文学留下了时代的某个场景,当你进入场景时,能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再诠释这个空间,这是我自己觉得文学的重要意义之一。」他的话已说完,但深刻的感触还在所有人的脑中缓慢发酵。

从自身出发的书写体例

有人说,他们在为台北、乃至於台湾的同志书写,但两人不约而同淘气地说,写作是一种成长的自我纪录,无关乎他者或是外界的任何标签,「分类和标签,或许是方便大众辨认的指南,但是写作者在创作的时候,没有人在想这些啦!我觉得我写了很多都是成长文学,从学生时代到成为上班族;从失败的恋爱到长期稳定的关系。一直会经历很多不同的排列,只是我的基础身分是建立在我是同志、记者、我妈妈的儿子,所以当然会有一部分是关於『我的恋爱对象是男生』这件事。」罗毓嘉认真地分析,接着又一如往常地开起玩笑说,比起同志文学的分类,自己应该比较适合美女文学,或是人妻文学才对。

文学的议题来自於生活,生活源於人本,或许作者与读者身处不同时空,然而当场景触动到生活、成长历程中相近的某一面,故事便能跨越时空,连结起边缘的、难以触及的微小议题。谢凯特补充道,「同志议题出现在文学中的时间可能比我们想像得更早,只是用很隐晦的方式呈现,在向田邦子的作品里,可能会写到妻子意识到丈夫和下属有奇妙的关系;到更後来,我们这些作者,愿意直接并且诚实地书写,我会觉得,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分类,但当这个社会更成熟,我会希望这个标签越小、越不重要,越好。」因为到头来,生活在这个城市,无论立基於怎样的性别基础,成长与恋爱都是如此寻常。「当然,我希望标签完全消失的那天可以很早到来。」谢凯特笑着说,「不过,我也想跟台北说:慢慢来没关系,不需要总是给自己考100 分的压力。」 像是春日的暖阳一般,两人暖和地微笑回应。

DSC07860 - 复制生命历程中,有多部作品影响他们至深,如《鳄鱼手记》、《天河撩乱》等,是两人以文学书写、关注同志族群的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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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毓嘉,诗人,红楼诗社出身。着有诗集《婴儿宇宙》、散文集《乐园舆图》等,曾获文学奖若干。谢凯特,作家,曾任儿童刊物编辑,说故事志工。着有散文集《我的蚁人父亲》、《普通的恋爱》。



文—Ani Syu.摄影—KRIS 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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