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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画刊103年09月第560期—为神像治金装 南新绣庄 一针一线思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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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8-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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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神像治金装 南新绣庄 一针一线思华年
台北画刊560期—为神像治金装 南新绣庄 一针一线思华年

苦练慢熬 成就福州绣艺
明末清初文人沈自晋在其传奇作品《望湖亭‧自嗟》中说:「虽然如此,佛是金妆,人是衣妆,打扮也是极要紧的。」凡人会为自己添上胭脂粉黛,以表体面;神明亦披上龙袍凤冠,以显神圣。不过,祂们的服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走过万华康定路与永福街的转角,无论春夏秋冬,总会见到一位女子坐在宽不到两公尺的店面里,一针一线在布上穿进穿出,而後渲染出灿烂的霓裳羽衣。再早个几年,则是头发花白的老公公、老奶奶低着头,一心一意绣着属於他们的故事。

这一幕静静的、慢慢的,早已成为艋舺地区六十五年来一幅动态的风景。春去秋来、光阴飞逝,如今南新绣庄已经成为全台硕果仅存的神明衣饰「专柜」。

绣庄的门口搁着几座绣架,细细的竹竿早被布匹磨得光滑,「这些工具已经用五、六十年了,到现在都零零落落,不过对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要拿绳子绑一绑,两只脚架得起来就好。」目前当家的老板吴淑美说。

对传统工艺来说,一样工具,就是一样历史。时光回溯到一甲子之前,吴淑美的公公林榕官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夥子,当时父祖辈在福州经营刺绣有成,亦深切期盼他能传承悠久的家传事业。

十六岁时,林榕官便被当成一般学徒来对待,吃的、睡的都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得从打扫环境、煮饭洗衣、搬运货物等开始。三年四个月後,同学们纷纷出师,林榕官却仍被留在家里训练,又过了两年多,父亲终於宣告他的学徒生涯正式结束。整整六年,林榕官吃足了苦头,却也练就旁人无可峥嵘的绝艺,因而在廿五岁时渡过黑水沟,来到梦土开疆辟域。

碍於日本政府的规定,林榕官秘密经营了好几年,熬到日军撤出後才以「南新」为名开设绣庄。後来,他的太太以及多年後的儿媳妇,都相继承接起福州绣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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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密密缝的吴淑美,专心反覆刺上千百针,才能制出完美绣品。


遵循古法 维系精湛手艺
在古装剧里,常能看到女子一手持着圆形筛子,一手拿着绣花针来回穿梭,那双纤纤玉手,充分流露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在现实中,刺绣可不是这般秋月春风的差事,吴淑美表示,真正要绣一件衣服或彩缎,得先在布料画上底图,再牢牢绷在支架上,接着一只手持针垂直刺入布匹里,另一手随即接过刺回来,如此反覆刺上千百针。

看绣花针小小一根,最难的就是拿捏角度,「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完全不会刺绣,拿针就跟拿斧头一样,拿都拿不直、刺也刺不准。公公又很严格,我常被念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其他女工也一样,只要没做好,公公就叫她们全部拆掉,我看每个女孩子都在哭。」

更苦的莫过於刺到手指头,或是被针车车过去,这时她们会赶快拿车油滴在伤口上,冲去脏血,再用力挤到止血,就不会化脓了。

回首这段血泪斑斑的往事,吴淑美云淡风轻的说着:「我们绣庄规模不大,只能靠功夫累积名声,公公又要同时教那麽多学徒,不严格一点,很难把每件都做到最好。」但她也笑说:「我们那个时代的女生都比较忍气吞声啦!」

随着时光推移,目前平面绣多改为电动车绣,不过只要客人指定手工,绣庄仍然可以制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吴淑美指出其中差异,「电动绣比较整齐一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手工绣多少会『走闪』,每条线都差个一分、两分,可是看起来比较活泼。」

至於浮面绣则全数维持手工,有别於目前广泛运用的保丽龙,南新维持传统,仍以棉花为主要材料。刺绣师傅一开始要将棉花固定在适当位置,再以金葱缝於其上,让线条撑起蓬松的棉花,如此,龙鼻便能挺拔的向外辐射,龙身亦能呈现回环曲折的弧度,比起硬的保丽龙更能崭露活灵活现的神韵。

「而且保丽龙三、四年就瘪掉了,棉花可以维持十几二十年。」吴淑美自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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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台各地的绣庄纷纷歇业,而南新绣庄仍遵循古法,成为全台硕果仅存的神明衣饰「专柜」。

服装多变 图饰颜色藏玄机
由於一件衣裳能保存良久,许多庙宇习惯等到佛像被燻黑後才换上新装,但也有庙方年年更换。吴淑美解释,有些信徒因为愿望获得实现,便抱着回报的心理为神明添购新衣,特别是做生意赚大钱的,往往一次就掏出十几万元来订做。

而佛道神像成千上万,亦通通难不倒吴淑美,因各种图案、颜色都反映了一定的天界秩序。她举例,男性服装以龙为主,女性则以凤为要,而这二种图案多专属於地位较高的神明,包括天公、关公、玄天上帝、妈祖、九天玄女等。

布料颜色也藏有玄机,关公着绿色、玄天上帝穿黑色、妈祖披橘色、九天玄女衬粉色……众多颜色中,以黄色为尊,因此玉皇大帝身着黄色龙袍;还有一位有此尊贵地位者,则是祂的母亲王母娘娘。

其他如太上老君是蓝白配八卦、济公是黄黑加补丁、观音菩萨是白衣搭竹叶及莲花,土地公与土地婆分别穿蓝、红员外袍,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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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一线,精湛展现福州绣艺。

此外,厅堂悬吊的宫灯灯罩、护持神明的凉伞、庙会挥舞的旗帜、八家将穿的围兜等,尽是南新的拿手绝活。只要寻访万华的中小型庙宇或私家佛堂,几乎都能看见南新的手艺,特别是龙山寺旁的地藏王庙,里头大大小小几十尊神像的衣饰、桌裙、彩缎等,皆是吴淑美一家人所打点。
还有香案铺设的桌裙、门楣悬挂的八仙彩也都能展现南新的精工,主图包括八仙、福禄寿、龙凤、麒麟及莲座等;边缘的装饰亦毫不马虎,如八宝、松竹、松鼠、「金玉满堂」等大字。

有趣的是,香火最鼎盛的龙山寺反而不为神像妆扮,「因为他们信徒太多了,庙方後来乾脆不接受奉献新衣,还把所有刺绣通通拆掉,反正神明的金身本来就有刻衣服了。」吴淑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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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道香案边缘的装饰绣上「金玉满堂」大字,喜气庄重,更可见南新绣庄的精工。

回顾最辉煌的时刻,庄里曾有十多名师傅分工合作,有的画图、有的车绣、有的手绣,如今整间店只剩吴淑美一人,若真要做一件神明衣装或浮面桌裙,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因此已经无力接受订做。

低头密密缝 恒久继承时代精神
尽管如此,这丝毫不是刺绣业没落的原因,相反的,台湾宗教活动依旧昌盛,只是再难找到接班人。

「之前我们收过几个徒弟,不过年轻人坐不住,学几个月就不想学了。」学习刺绣确实难捱,因此吴淑美一双儿女都未接过母亲的绣花针。而现代人对样式越来越不讲究,也使本地刺绣乏人问津,渐被大陆货取代,「像一幅手工浮面绣的桌裙要四、五万元,可是平面车绣只要两千多元,当然没人想买贵的。」

自此,全台各地的绣庄纷纷歇业,留下来的也相继并入佛具店里,成为众多宗教用品的其一。不过现在的吴淑美,仍旧静静坐在狭隘的店面里,一手穿针、一手引线,默默承继公公的手艺及精神,「有人订我就做,做多少算多少,做到不能做为止。」

林榕官以九十七高龄辞世前,偶而还会刺个几把,夫人也做到八十几岁才退休,如今她时常坐在绣架旁,看着风华岁月从眼前流淌而过。

康定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常有人问起吴淑美刺绣到底苦不苦,这时她会停下手中的绣花针,往对面的工地一指,「哎呀,我们这个算细工啦,你看那边盖房子的每天风吹日晒,那才真是辛苦!」苦中作乐的吴淑美倒也能乐在其中。


南新绣庄
地址:康定路131号
电话:2371-3306


文/黄重豪 
摄影/颜涵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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