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畫刊105年3月第578期—午夜前進萬大路果菜市場／凌晨3點好戲登場

發佈日期：2016-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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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點20分，天還未亮，第一果菜批發市場的蔬果拍賣會已準時開始。（許斌攝）

午夜時分，城市裡大多數民眾好夢方酣，萬大路上的第一果菜批發市場早已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開始一連串忙碌的作業。所有員工在崗位上各司其職、恰如其分的工作著，都是為了讓即將到來的蔬果拍賣會順利運行。

來自全台各地的運銷單位或農民紛紛將載滿蔬果的貨車駛進批發市場，進行過磅並取得進貨明細編號；接著理貨員身手俐落的點貨、簽收外加抽查；果菜公司和農民團體組成評價小組開起高峰會，參考到貨量、氣候等因素，絞盡腦汁訂定評價表；最後，拍賣員再根據評價表、到貨品質、承銷人看貨情形，為一箱箱的蔬果訂定價格。

台北市民的大糧倉　凌晨3點20準時開張

民國60年代，成立於日據時期的西寧南路「舊中央市場」、延平北路「太平分場」、華江橋左側的「華江臨時蔬菜批發市場」接連關閉停止交易，整合後遷移至萬大路第一果菜批發市場現址，由民間公司管理經營。現在，這處果菜市場不僅是台北市民的大糧倉，更是全國規模最大、制度最嚴謹健全的市場，交易行情具有指標性的意義。

凌晨3點20分，拍賣會準時開始。場裡一百多個拍賣檯嘩啦嘩啦的啟動作業，每個拍賣檯皆配有電腦設備，各由一組拍賣員和理貨員打理。拍賣員聲嘶力竭為不同菜色喊價，想購買的承銷商得眼明手快的出價，雙方你來我往，口中快速吞吐著一連串宛如神祕咒語的數字，平均每5到6秒，就完成了一筆交易。對承銷商來說，每天的競標過程就像是一場場刺激的比賽，由於價高者得標，有時動作一慢或沒有精準出價，就可能和品質好、價錢合理的蔬果擦肩而過，飲恨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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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從事網路工程的李銘祥，接下家業擔任承銷商，主要販售蔥和韭菜。（許斌攝）

拍賣會由蔬果公司統籌管理，設有指揮檯，維持眾多拍賣檯穩定運作。為了避免競價過程有爭議，或是賣出的蔬果只有上層賣相好，下層品質差，而導致承銷商心生不滿，就會由管理員和負責拍照的駐在員一起解決糾紛，避免爭端。當雙方交易完成，拍賣員便會核對承銷商身分，列印交易傳票並蓋章，承銷商再憑此單據向理貨員取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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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蔬果經品質分級，滿足客人不同的需求。（許斌攝）

工程師半路出家　日夜顛倒成自然

原本從事網路工程工作的李銘祥，5、6年前來到第一果菜批發市場工作，但他對果菜市場一點都不陌生，早在民國64年市場開幕至今，他的父母就在此從事批發買賣。後來父親去世，他便接下家業，和母親相伴。

每天凌晨1點，李銘祥就得離開溫暖的被窩，伴著夜色來到果菜市場，一年四季皆是如此。2點準時抵達後，就是他「做功課」的時間。這時，他得根據客戶需要，仔細研究到貨品質、各種蔬菜的等級，再預估可販售的數量，並做好紀錄，以便拍賣時競標，每個動作都馬虎不得。「我每天都採取兩段式睡眠，下午是第一階段，晚上再睡第二階段。」從原本作息規律的上班族，變成日夜顛倒的蔬菜承銷商，他曾有一段不適應的過渡期，但經過長時間磨練，現在已習慣成自然。

批到菜後，就是等待生意上門的時候。每個承銷商基本上都有固定的販售品項和主要客源，像是李銘祥就以販售蔥和韭菜為主，因此許多老客戶都是製作包子、韭菜盒等點心的店家。他也會因應時節販售其他品項，「像是尾牙期間民眾會吃刈包，香菜需求量大，多批點香菜來賣，對生意也不無小補。」李銘祥說。

靠天吃飯　農損無人吃得消

從事蔬果販售這行，就得靠天吃飯，當天候不好影響菜量，菜價也就起伏不定。四季中，李銘祥最害怕的就是颱風和寒流。「颱風天造成的嚴重損耗常讓大家吃不消，氣溫驟降也會影響蔬菜生長。像今年的幾波寒流，對農民的衝擊就很大，菜量過剩，價格自然下跌；菜量短缺，價格就會高漲。」

就算不是颱風、寒流，接連幾天的大雨也會使蔬菜受損，上門的顧客跟著稀稀落落，買氣低迷，對薄利多銷的攤商來說，利潤就大打折扣。有時菜價高漲的情況不僅維持幾天，甚至會延續數月，李銘祥以宜蘭三星蔥為例：「蔥的栽種成長期為3到3個半月，一旦前期收成不好，價格就會飆漲好一陣子，有時民眾不了解狀況，就會抱怨連連。」

精準拿捏批發菜量也是一門學問。有時事前批了大量的菜，卻沒有販售完畢，還得冷凍儲存。李銘祥也說，挑菜時，他都會選擇漂亮飽滿的產品，就算經過冷凍，蔬菜也能保持完整。「只要固定客源前來購買，蔬菜很快賣光，就是我們最開心的事啦！」

面對這個伴他長大、擁有深厚情感的果菜市場，他有感而發的表示：「這裡雖然不像濱江市場一樣整齊乾淨，還有點類似日本市場的模樣，卻多了更多傳統在地風情，保留了台灣的庶民特色。」

與果農建立良好默契　水果分級各取所需

果菜批發市場的承銷商有兩種進貨形式，除了參加拍賣會向果菜公司購買之外，也可以直接到產地和農民批貨。在隔著拍賣場的另一頭，新信福水果行老闆李信毅就是直接向果農採購，再代為轉賣，「這類水果通常品質較好，也有品牌，很受顧客歡迎。」李信毅說。1月時，成箱的鳳梨、棗子、茂谷柑將小店鋪堆得滿滿；3月時，椪柑、蓮霧等水果占據大半空間。隨著季節更迭，豐富多樣的台灣自產水果就像伸展台上的模特兒，在李信毅的店鋪中大顯風采。

李信毅會從事這一行，也是克紹箕裘，傳承自上一輩的生意。早年他跟著家人跑遍產地，拜訪能長期合作的農民，現在經營多年，早已和配合的果農建立良好默契，彼此互信互助，共存共榮，「販售的水果大多都來自屏東、台中。」李信毅說，工作過程中最讓人難過的，莫過於產地水果暴量，供過於求，「我們和果農站在同一陣線，看到農民辛辛苦苦的勞動心血被糟蹋，心中實在很不捨。」

採訪過程中，顧客陸續上門，李信毅熱情招呼老顧客，一下請試吃，一下主動給折扣，客人笑得合不攏嘴，交易也就一拍即合，生意好時，1小時賣出好幾箱也不是問題。李信毅笑說，顧客花錢買水果，分毫都得斤斤計較，而水果生意最困難的地方，就在於要將不同級數的水果販售給需要的民眾。「每種水果可依照品質分為優等品、中等品和較差的品項，我們要根據客人不同的需求，提供適合的產品。像公司送禮就要挑揀漂亮又大的水果，一般家庭則以好吃為主。」

上午11點，拍賣會已歷時8個小時，販售水果的生意仍持續進行，蔬菜攤販則陸續熄燈收攤，一整天繁忙的工作也宣告結束。挖土機鏟著成堆如小山的菜葉，清潔人員也忙著整理堆滿紙箱、果皮的場地。下午，原本熱鬧的市場回歸平靜，等待凌晨時分，再度開啟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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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行老闆李信毅直接向果農採購水果，再透過分級滿足顧客的不同需求。（許斌攝）